文/魏春亮

上周五，我妈在群里发视频，说小麦黄了，快割麦了。

【资料图】

但因为下雨刮风，有的麦子倒了。

我妈拍的视频截图

但我们皖北的情况还算是好的，麦子倒的不多，网上看到河南的状况才叫惨。

本来是丰收的，但连风大雨大风，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。

麦子倒下，还不是最可怕的，如果能有好天气，及时收割是可以减少损失的。

最严重的是，四五天的雨一直下，根本没办法收割，麦子就算不倒，也只能烂在地里，受潮发黑发芽。

金色麦浪，变成黑色麦田。

河南的麦田有多治愈，河南的农民就有多焦虑。

这就意味着，这一季的麦子算是白种了，一年的辛苦打了水漂。

关键是，这不是一家两家的事，而是成千上万亩的事。

网上河南人的视频，把我看得眼泪汪汪。

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，站在水里问爸爸：

这是小麦吗？这怎么都发黑了？

爸爸一时语塞，解释了一下，又只能无奈叹息。

一位老奶奶拿着镰刀，试图挽救倒下的麦子，发愁地说：

看看以后吃啥子呦？

一旁的老爷爷无奈地笑道：要饭呗。

一位妈妈拍下连片倒下的麦子，拍着拍着就哭了。

而不善言辞的老人，看着满地发霉发黑的麦子，无声地抽泣。

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，在南阳，却有上百台大型收割机，被拦在高速上下不来，据说已经好几天了。

原因是：车辆超宽超高，没有跨区作业证。

央广网的报道，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。

南阳市农业农村局的领导说：

南阳市的政策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，但是一些机手因为之前没有办理大件运输手续，在高速收费站遇到了通行问题，经过近期的协调工作，这些问题已经基本得到解决。

不得不说，这位领导是懂语言艺术的，且带着浓浓的“官腔”：

“之前”是几天前，“近期”是多久，“基本”是多大范围，反正都是模棱两可，收割机被堵在高速上几天，又花了多久解决，解决到何种程度，说了，又好像没说。

但更可怕的是官腔背后的逻辑：

是机手们自己犯错在先，我们不过是在谨守规则，秉公办理。而且现在我们还在辛苦地协调工作，帮你们解决问题，你们还要怎样？

也许正是带着这种公事公办的心态，他们才在看到收割机来了之后，用卷尺严肃认真地在测量它的尺寸，以确定是不是超高超宽。

他们越是认真，越是让人感到可笑和可悲。

在他们眼里，收割机的到来，可能是罚款的契机，可能是日常的工作任务，但唯独不是千万农民的希望，无数家庭的生计，整个国家的粮食安全。

同样是工作，他们请愿把精力花在为难和罚款上，而不是花在如何配合和放行上。

别说他们也是在执行规定，也是无奈。收割机免费通行高速是需要符合“限载、限高、限宽、限长”的条件，也需要“跨区作业证”，但面对时节不等人的麦收，不是只有死守规则这一条路可走。

《农民日报》在5月27日发文说：

对于存在超限情况的运输车辆，政策也“留了口子”，在把好合规承运车型等条件关口的前提下，超限车辆依法免费办理《超限运输车辆通行证》，由交通运输部门做好相应保障措施，确保安全通行。

其中，对联合收割机跨区运输超限的，在办理通行证后可享受免费通行政策。

而舆论爆发后，为解决“跨区作业证”的问题，唐河等部分收费站采取签署“告知书”的方式，与跨区机手达成共识后放行。

这也说明，即使是在现有政策条件下，也是有解决方法的。

只看愿不愿意去做，而已。

诚然，小麦发黑发芽，主要是因为阴雨，即使收割机来了也进不了地，收割机堵在高速上不是小麦灾祸的因。

但问题在于，有些人有些单位也并没有急农民所急，没有想过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高抬贵手，为农民做一丁点实事。

从事发到现在，并不是所有的麦子都熟了，也不是所有的麦子都发黑发芽，收割机早下高速，早作准备，一旦条件具备，就能马上作业，就可以尽可能地减少损失。

而堵在高速上，就什么也做不了。

最起码，在农民们已经面临天灾、欲哭无泪时，就不要再增加额外的人祸，雪上加霜了。

不能在宣传他们的重要性时，说什么“中原熟，天下足”、“河南的麦田多治愈”；而一旦落实到具体的事情上，就说自己只是在照章办事，麦子收不收和我无关。

不能在需要他们奉献时，就歌颂他们“朴实无华”、“任劳任怨”；而在他们需要协助时，就摆出一副“恪尽职守、铁面无私”的模样。

“如果个体的困顿与集体无关，那集体的荣辱又和个体有何相干？”

人不能忘本，不能顶着一百多斤的肉，而忘了是吃什么长大的。

PS：文章写到一半，我把河南麦子发芽的视频发给我妈看，她说我们老家的麦子虽然没河南受灾严重，但也发芽了。我后天就回家帮我妈收麦子去。